Eté

年更不写手 本质是鸽子

 

【贺红】当时的月亮(下)

AU 贺天时空旅行者设定 借梗电影《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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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看下来的小天使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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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15日

这是巡演的最后一场。

一年的努力,莫关山的乐队获得了相当可观的人气,始自上一年年末的巡回演唱终于走到了末尾,莫关山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一片摇晃的荧光与灯牌,感慨万千。

“能回家了?”贺天在电话那头声音有点疲惫,但还有心思撩自己的恋人:“我刚刚值晚班,过两天有休息。想我了吗?”

“能回了,”刚刚下台,莫关山的嗓子有点哑,但语气里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都挺开心的。”

“答非所问,”贺天不理会莫关山的偏题:“我问题的回答呢?”

“啧…”莫关山捂住听筒,环视四周,没有人注意自己,才低低说了一句:“想,怎么了?”

贺天在电话另一头低笑:“你忙,回家让你下不了床。”

“靠。”饶是在舞台上已经练就了波澜不惊的功夫,此刻莫关山还是红了脸。

“好了,等你回家,晚上早点休息。”

“嗯,晚安。”

一切收拾停当,回到旅馆睡下已经是后半夜。莫关山刚迷迷糊糊陷入浅眠,就听到敲门声。

“谁啊..”他有点不满地揉着眼睛往门边走,透过猫眼一看却有点讶异。

门外站的人居然是贺天。

“你怎么来了?”莫关山打开门:“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贺天微微低下头:“你告诉我的。”

莫关山心想我几时告诉过你我住哪家旅店:“你不是刚值晚班吗?难不成是飞过来的?”

“我…”一向嘴上功夫了得的贺天此时竟然有些语塞,抬起头来:“莫关山,你看看我。”

过了午夜,旅馆的廊灯也很是昏暗。莫关山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贺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门外的贺天表情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难过,和刚刚给自己打电话开玩笑的贺天堪称迥异。

莫关山心底浮出一个答案。

“你…来自未来?”

贺天点头:“嗯。”言毕抬头直视莫关山的眼睛,眼里竟是波涛汹涌的哀伤。

这完全不像他。

“总之…先进来吧。”莫关山困意全无,有点烦躁地挠挠乱发:“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贺天进门,在扶手椅上坐下:“你让我来的。”

莫关山挑眉:“和你在一起的我呢?”

来自未来的贺天沉默不语。

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莫关山从未见过这样子的贺天,一阵莫名心慌:“未来发生什么了吗?”

贺天还是没有说话,半晌抬起眸子,强拉出一个笑:“你让我来找你。”

“.…..”

“红毛,”见莫关山不说话,眉头紧皱,来自未来的贺天低低唤了他一声:“我可以抱抱你吗,就是拥抱,别的什么都不做。”

“.…..”莫关山看着小心翼翼的贺天,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我们分手了?”

“没有。”贺天坦荡地摇摇头:“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

“那…?”莫关山十分疑惑。

“你别问了。”贺天垂下头,眼神都隐没在夜色里。

这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贺天,莫关山认识的贺天一向强势,有些顽劣,聊天中插科打诨不断,这样的状态,前所未有。莫关山有些心软,张开手臂:“好吧。”

来自未来的贺天,不仅语气与正常时间线上的贺天不同,动作也远比他小心。见莫关山伸开胳膊,他站起身,两条胳膊慢慢地环过莫关山的脊背,先是在背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然后渐渐收紧,最后竟似要将两人融为一体,两条胳膊箍得莫关山生疼,两个人交叠的心跳声,贺天压抑的呼吸声,莫关山听得一清二楚。

“我…将来时不时来找找你好吗,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莫关山听到贺天在他耳边这样说。

“你…”莫关山迟疑了一下:“你知道你自己的占有欲怎么样,既然你来自未来,你确定你后来没有知道我们见面的事情吗?”

这话说得很绕,但两个人都理解得清清楚楚。

贺天仿佛在苦笑:“我后来知道了。”沉默许久,又道:“对不起。”

莫关山有点无措,他不知怎样对待这样的贺天,只能转移话题:“只要你没有因为这件事揍我就行。”

谁知听了这句话,贺天微微一僵,放开了莫关山:“我们…的确因为这件事打过一架。”

莫关山:“……”

贺天苦笑:“所以我才觉得很对不起你。”

面对这种刺激,还要被剧透未来的生活,莫关山心想自己是选择了个多么好的伴侣,摇头:“罢了罢了,你可以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顿一顿:“我们可以见面,但是不能做。”

贺天一晚上头一次露出有点意外的笑容:“什么?”

莫关山气结:“这他妈算出轨,虽然你俩是来自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但我的恋人是正常时间线上的你,换句话说我眼前的你不是现在的我爱的那个贺天,说不做就不做!”

贺天噗嗤笑了:“我们打架的时候你这样告诉过我。原来你们真的没有做过。”

气氛转好,莫关山放松了些,瞪之:“中国醋王,小肚鸡肠。”然后郁闷:“老子为你守身如玉,你却不相信,还打架,靠。”

男人苦笑:“你这么爱那个我是我的荣幸,”抬手摸摸摸关山的头发:“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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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3日

莫关山和来自未来的贺天时不时见面,这件事情,莫关山本来也不认为能瞒多久。

这日见面,莫关山和来自未来的贺天在街角的咖啡店见面聊天。来自未来的贺天有点沧桑,但是很温柔,和莫关山身边的贺天比起来,绝对是更好的聊天对象。

“没算错的话,今天是2019年7月3日,”谈天结束,贺天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有点愧疚地笑笑:“我们会打一架。”

“你这么快就发现了?”莫关山诧异:“怎么发现的?”

“今天我恰巧来这家店买面包,看到了我们见面的场景。”

“啥?”莫关山惊:“这是什么运气…”

贺天笑笑:“祝你好运,不过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也没有打多久。”言毕起身离开。

回家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莫关山的右眼皮一阵乱跳。开门果不其然看到贺天一脸不悦的表情坐在沙发上。

“买了面包?”莫关山咬咬牙,故作轻松。

“我满足不了你?”贺天没有答话,看见莫关山进来,转过脑袋。

头一次见贺天吃醋,莫关山竟然有点想笑,心里的一点害怕也消弭了:“什么?”

“我刚刚看到你和未来的我见面。”贺天直截了当,压低声音,表情很是危险:“你没有什么解释吗?”

“你回来找我的。”莫关山耸耸肩:“我...总不能放着你不管。”

“未来的我有他的莫关山,为什么要回来干涉我们的生活?”贺天站起来,脸上是明显的怒气。莫关山搪塞:“估计你也有你的苦衷。”

贺天揪起莫关山的衣领,眼神有点危险:“到底怎么了。”

啊,来了。

因为有过贺天的预报,莫关山也不怎么紧张,心想不如早死早超生,硬着头皮挑眉:“你他妈自己吃自己的醋?”

贺天大打出手。

第一次做爱之后,贺天很少把自己弄得这么疼了,看来真的生气了。拳头落下的地方一阵阵闷痛,莫关山在心里咬牙切齿,靠,要不是老子爱你老子绝对特么阉了你。

贺天见莫关山不还手,停了下来。

莫关山摸摸青肿的嘴角,强撑着笑:“我保证我和他不会做,老子说话算话。”

贺天投过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莫关山伸出左手,露出当时与贺天交换的那只戒指。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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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20日

打架之后,贺天和莫关山达成了某种奇怪的默契,两人都闭口不提来自未来的那个贺天,只是在做爱时,贺天有时会有些粗暴,有时甚至弄疼了莫关山。

“所以你为什么回来?总该告诉我了。”这一天,莫关山又收到了来自未来的贺天的信息,两人约在餐馆共进午餐。这次贺天显得很疲惫,莫关山决定在事情脱轨之前把一切问清楚:“我劈腿了?”

贺天正低头切牛排,闻言抬头,丢来一个轻蔑的眼神:“你敢吗?”

莫关山翻白眼:“不敢。”

一阵沉默,莫关山用叉子搅动着盆子里的意面,最终还是开口:“那是什么,你身边的那个我死了?”

贺天手上一滞,然后又动作起来:“不,你没有。”

莫关山看着他。相处这么久,对方的行为模式怎么会不知道。

贺天的这句“没有”,大概是“暂且没有,不过快了”。

心里竟像是有块石头落了地,莫名轻松,但并不想说出口自己看出的真相,遂嗤之以鼻:“那你回来干什么,傻逼。”

贺天一会儿没说话,然后苦笑:“大概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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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4日

果然那以后,来自未来的贺天没再来过。

这世界上情人节的安排永远都是不变的模式,吃饭逛街看电影洗澡做爱睡觉,无聊归无聊,但是和爱人在一起走这个无聊的程式,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莫关山现在也堪称小有名气。不想在街上被认出来,好在天气冷,包得多严实也不会太奇怪。

虽说如此,在贺天往他脸上围第三条围巾的时候,莫关山还是忍不住出言阻止:“靠,我又不是逃犯。”已经没那么年轻的贺天一脸坏笑。

商业区依旧灯火通明,两人的手松松拉着,和所有情侣一样走在街上,感受着来自节日的暖意。

“我们认识三年了,交换戒指也两年了。”走到当初那家珠宝店门口,贺天忽然捏捏莫关山的手:“轻舟已过万重山。”

莫关山皱皱眉头:“别拽文。”

远处传来钟声,两人默契地对视,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旋即分开,继续拉着手往前走。

“你马上成我家老莫了。”贺天笑。

“我哪里老,明明你比较老。”莫关山不服:“老贺,贺大叔,贺老头。”

贺天闻言也不恼,单单把莫关山的那只手握得越来越紧:“你说什么?”

“靠,卑鄙。”莫关山挣不脱,便甩着整条胳膊:“松开。”

两人闹了一阵,贺天松了手:“好了不闹了。”继续并肩向前走。

“未来的那个我…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回来了?”贺天提到未来的自己,第一次心平气和。

“嗯,是,从去年九月份。”

“嗯。”

一阵无话。

“你不是好久之前就研制出了精确控制你时间跳跃的药水?还记得怎么做吗?”

“记得,”贺天张口说话,带出几团白色水汽:“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

莫关山只是忽然有了预感,那个药水,大概快排上用场了。可是他并不打算告诉贺天。

活在当下是多俗的一句话,又是多好的一种期许。

如果未来必将面临血淋淋残忍的不幸,那么至少要把当下活得轰轰烈烈,绝不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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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4日

莫关山睁开眼睛,一片刺眼的白色,刚刚轻哼一声,手旋即被人握住了,是乐队的吉他手:“你醒了?”

“嗯…?”莫关山还有点懵:“这里是?”

“医院。”吉他手冲他笑笑:“关山,你把我们吓死了。”

那大概是演唱会刚刚结束时的事。

正在后台收拾东西的莫关山忽然倒下,把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叫了救护车,一行人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化验打吊瓶,一气呵成。

“对了,刚才你手机一直响,我们几个也没好意思接,你待会儿要是好一点了就回一下电话。”言毕递过来一只手机。

莫关山不用看都知道是贺天。

“我还得躺多久?”莫关山习惯性皱起眉头。

吉他手笑了。露出一对虎牙:“这个我们还不知道呢,不过你最近不是也有点发烧嘛,把你送来的时候也顺带做了些化验,估计还得等结果吧。”

“成。”莫关山有点纠结,究竟该不该拨通手里的电话。他心里满满的是不好的预感。

不过最终都要面对的。

咬咬牙:“喂,贺天,对..对,我还在Z市。我..我现在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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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7日。

狗血剧情哪里看,医院床上找关山。

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莫关山完全笑不出来了,去他妈的韩剧剧情。

急性白血病,病程短,死亡率高的那种。

去他妈的韩剧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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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14日

贺天的脸垮得厉害,在莫关山情况基本稳定之后就给他办了转院手续,转到了贺天所在的医院。

毕竟在帝都,毕竟各方面条件都更好,毕竟在自己身边。

各种治疗已经开始。

莫关山患病的消息已经公布,粉丝一片哗然。一次次理疗化疗回来之后痛苦得昏天黑地的莫关山迷迷糊糊想,这世界上还真的有爱解决不了的问题,还真有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贺天请了假,总是陪在一边,没什么表情的,而久为医生,面对自己的爱人,他的陪护工作自然做得一丝不苟。

“你别太担心。”贺天这样说。

但是莫关山的情况很不好,确乎是逐渐衰弱下来了,整个人随着治疗仿佛垮了一般的憔悴。

“会没事。”贺天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已是几日的睡眠不足,但握着莫关山的手,语气还是平稳的。

莫关山看着贺天眼角的细纹,眼底的黑青,想说些什么,顿了顿,终究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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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日

这日化疗归来,翻天覆地的恶心与折腾过去后,莫关山坐在床上愣了好久。

疾病和痛苦如同一颗钝头的长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被压到身体里,一寸一寸深入骨肉,让人愈发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如今,对于莫关山和贺天两人来说,这一切大概都是痛切入骨。

经纪人发来消息,吉他手暂时担任了主唱,乐队一切仍然平稳,不必挂念,等你康复归来。而鼓励的话语在已经知晓一部分未来的莫关山看来,却极具讽刺意味。

他忽然不确定先知究竟是不是一种使人幸福的能力了。

 “吃点。”贺天有几分疲惫,但对着莫关山还是笑着的。

是时候了。

“贺天。”莫关山没有理会他递过的汤匙,撇着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个笑:“你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去找我了吧?”

“.…..”贺天没有说话。

莫关山继续强撑着,自我催眠般忽视着心里此起彼伏的锐痛钝痛,执意讲下去:“果然…老子还是应该经历充沛跟你打架,哈哈。”

“莫关山…”

“你别打断我,”莫关山觉得眼睛有点热,强撑着嘴角上翘:“你去,你必须去。”

他闭上眼睛:“每天这样治下去,老子真是越来越虚,越来越不像我了,哈,”热流似乎要冲破眼帘的阻隔:“我怕你忘了我原来的样子。”

贺天咬牙泪目。

莫关山深吸一口气:“回去看看我,你不是有药水的吗?那是2019年6月15日,我在A城开演唱会,我住在XX旅馆XX室,去抱抱我。”

贺天毫不犹豫地回绝:“我不去。”

“你会去的,那天我见到你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你。”

春末夏初的阳光开始转暖,一片生机盎然中,莫关山笑得很用力。

“这样也很好,直到我临走的时候,你还能记得我最开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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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天去了。

那个莫关山明亮的笑容让他很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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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8日

ICU,这三个字母对之前的莫关山而言是陌生的。

他的呼吸开始衰竭,屡屡沉入昏迷状态。这一天,莫关山转入了ICU,他手上那枚刻着D.C.M.的戒指也终于被取下来——他是不能带着其他东西进去的。戒指回到贺天手中,贺天有几分空落落的茫然。

贺天最后一次跳跃回去,在2019年的9月和莫关山见了面。

那边是秋高气爽时节,莫关山也很是清爽,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都很有活力。

贺天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累。他知道,2019年时,莫关山大概已经从自己身上看出了端倪,想到2020年情人节莫关山询问自己药水的事情,心痛无以复加。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总该告诉我了。我劈腿了?”

饭吃到尾声,坐在对面的莫关山忽然发问。

不,你没有,你躺在病床上,离我很远。贺天看着莫关山一头红色的碎发,想到转入ICU那个憔悴的爱人,不知如何开口。

强撑着丢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控制着语气,戏谑地问:“你敢吗?”

他看到他的莫关山翻个白眼:“不敢。”

“那是什么,你身边的那个我死了?”

贺天心下一凛,随即觉得连指尖都在隐隐作痛:“不,你没有。”

贺天并不想让这个莫关山知道什么,未来的残忍属于未来就好,这个莫关山,应该和他的贺天幸福下去。

红发青年表情生动,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抛过来一个不屑的眼神:“那你回来干什么,傻逼。”

应该没有露馅。

贺天苦笑:“大概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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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15日

“贺天,我冷。”莫关山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翕动着。

贺天握紧了他的手。

“贺天,抱我一下。”莫关山的声音细弱几不可查。

贺天抱住他。

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挣扎了数月的生命在此刻,终于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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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2日

丧事结束,贺天表现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平静得多。喜欢莫关山唱歌的人很多,互联网上几日之内哀悼声不绝,乐队的伙伴,经纪人,旧友…不少人为他洒下泪水,可是贺天没有眼泪。

他很难过。可死亡对莫关山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最后一抔土落下的时候,贺天告诉自己,这以后,自己也不再会跳回去寻找过去的莫关山了。过往只是一种麻醉剂,好像儿童故事里的厄里斯魔镜,让人沉溺却不会给人出路,他的莫关山不会希望自己这样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莫关山,他应带着过去和记忆往前走。

贺天在莫关山的墓碑前笑笑:“我能做到,别担心。”

但其实,能不能做到,贺天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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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天坐在沙发上,正正看见柜子上放的一瓶酒。

那是莫关山告诉自己他的事业即将步上正轨那天,贺天在回家路上买的。彼时两人几日未见,急切非常,疯狂地亲吻做爱,那瓶用于庆祝的酒,到最后也还是摆在架子上。

想起往事,贺天有点想喝酒。

他酒量不差,不过成为医生以来基本没有什么时间接触酒精,和莫关山在一起之后,莫关山以他在吃药为由,更是直截了当禁了他的酒。

他喝得很快,酒的度数不低,两杯下去已有微醺之意。

他忽然有点想念莫关山。

一开始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然后是从前的音容笑貌…相处的往事不甘示弱,随即迅速窜入脑海。几日以来刻意压制的难过和思念在酒精的作用下似有决堤之势,让一向清醒的贺天十分痛苦。

右手伸入口袋,掏出一枚戒指,上面刻着D.C.M.,他的莫关山。

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要见到莫关山!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就是今晚,只要见他一次,哪怕以后放下一切向前走。

贺天跌跌撞撞站起来,走向书房,他要做药水,回到之前的某一天,去见见他的莫关山。要知道,他甚至没有好好对他的莫关山说一句再见。

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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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出了错。

想要回到2017年的贺天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路灯昏暗,月色很美。或许是自己太急切,回溯药水的配比出了问题——贺天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何时,所在何地。

没等他进一步思索,便是一阵尖叫般的的鸣笛声。贺天回头,只见两只刺眼的车灯离自己越来越近。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贺天清晰地感受到车子撞在自己身上的钝痛,然后他飞起来,划出一道弧线,而后砸在地上。

疼。

撞了自己的汽车油门一阵轰鸣,逃离了肇事现场。

本着作为医生的判断力,贺天知道自己伤得不轻,如果没有人经过,自己大概再也见不到莫关山了——不,贺天轻轻抽一口气——大概是很快就要见到莫关山了。

血流出来,湿湿热热。他努力睁着眼睛,心想,自己配药水的技能也越发差了,在这条没人的街道上孤独地死去,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归宿。

可是——他忽然睁大了眼睛——他居然看到了莫关山。

一个年轻的莫关山,一头红发,一身看起来叛逆张扬的衣服,还有一脸疑惑的表情,他从昏暗的街角跑来,在贺天身边蹲下来,语气且惊且怒:“喂,你还好吗,坚持一下,喂,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给你打急救电话,别睡!”

呵,你这个混蛋。

果然是当局者迷,原来在酒吧相遇之前,他们还见过,莫关山这个家伙居然从来没对自己提起过,可恶。

时间大概快到了。贺天身上有点发冷,努力扯出一抹笑,心想,你这个混蛋。

看着莫关山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贺天艰难吐字,满口血腥的味道:“不…用…”

莫关山一脸不可置信的怒气:“你说什么呢,不叫救护车你他妈要送死啊,别乱动,等一下。”

听到莫关山的粗口,贺天有点想笑,多熟悉的语气。失血过多的他此时有些恍惚,心中却莫名有些安稳。

我见过这么多时间点上的你,甚至是我认识你以前这个飞扬跋扈年轻的你都见过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的样子,莫关山。

“不…你,你看着我……”贺天用尽力气抬手,那只手里是莫关山的戒指,那个见证了他们故事的戒指,刻着D.C.M.的戒指。莫关山怔怔伸出手,似乎想要碰碰自己。

视线愈发混沌,莫关山也在眼前模糊了,大概到此为止了。

贺天感受到自己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来,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见了。他想到这里,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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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3日

刑警见一接到报警电话,市中心某间公寓内发现尸体。

死者名叫贺天,是名医生。几名警员仔细勘察后大致断定,死者多处脏器受损,应死于车祸撞伤。然而楼梯上没有任何血迹,整个现场十分干净,全无谋杀迹象。调查中,警员们知道,死者的恋人也刚刚去世,而这位恋人,便是之前红极一时的明星莫关山。

而这个现场仍有其蹊跷之处。死者右手中握着一枚刻着D.C.M的戒指,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刻着CS,两个戒指看起来是一对,而字母含义却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调查许久,这个案子最终仍成了一宗悬案。

见一的恋人名叫展正希,同为队中刑警,结案之后,两人一起吃饭,仍是按捺不住职业病,讨论起这个案子。最后见一叹气:“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啊。”

展正希沉默地点点头。

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见一猛地趴在桌子上,开始哼哼唧唧:“累死了,最近光工作都没有过什么二人世界,哼哼哼哼哼…”展正希看着忽然耍赖的恋人,头上三道黑线:“今天不就休息了吗,待会儿陪你去转转..你别吵,大家都在看我们了。”

见一闻言又猛地挺拔起来,飘出两条宽面条泪:“啊啊啊展希希你真好。”

商业区熙攘的人群中永远洋溢着幸福的气息。见一和展正希的工资并不高,奈何见一window shopping依然开心,到了某家珠宝店,见一忽然走不动路,拖着展正希进去看戒指柜台:“展希希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嫁给我啊哈哈哈…”

展正希:“……”

店员:“……”

忽然,见一指着某个戒指,眼前一亮:“你看,那不是贺天手上那一款,啊啊啊,这个戒指放在柜台里真好看..”

公然讨论死者,有违职业道德。展正希翻白眼,锤了见一一拳:“反正买不起,走吧。”

最后两个穷人买了两杯燕麦牛奶,慢腾腾往前走。

夜幕初降,月光很美。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的刹那,商业区的灯亮了,街道霎时流光溢彩,盛夏的晚风竟也是甜腻的,颇有几分醉人。

两人对视,接吻。

无论面对多少血腥的案子,多少肮脏绝望的情绪,他们都是活在当下时间里的普通人,安静地接受着来自时间与现实、生命与爱的喜悲。时间面前,他们确乎渺小,现实面前,他们或许软弱,但是这一刻,他们分享着来自彼此的爱意,两个如同蜉蝣的生命,并不孤独无依。

活在当下,简直是老生常谈式的真理。见一想着那个在公寓里孤独死去的男人,吻着展正希,忽然意识到,的确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生活还在前进,时间会不断向前走,但是他竟有点贪恋这一刻,不知是因为这个吻中的温情,因为盛夏夜晚璀璨的灯光,还是因为这天晚上美丽的月亮。

××××××××

“谁能告诉我,要有多坚强,才能念念不忘。”

××××××××

“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作今天的阳光。”

 

 

End

心情复杂

是心境折射,也是自勉

愿万事顺遂时可坦然享受当下,坎坷难行时也能坚韧直面现实

hhhh总之谢谢那些看了文的小天使,接受这样一个貌似主题高端实则狗血无聊夹杂私心还拖了这么久的故事

也希望自己把故事讲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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